眾生無我苦樂隨緣 已介眉壽
瀟灑在風塵 死而不亡者壽 寧靜致遠 老子尚堪絕大漠
無咎 翰墨遊戲 百卉爭妍 幽谷芳蘭
精神四飛揚如出天地間 良醫不能救無命強梁不能與天爭
澹泊 長霞散綺 閒雲出岫
閒雲出岫 震盪遠播 于無聲處聽驚雷 尋常泥酒只依然
平安 為而不爭 人間萬事毫髮常重泰山輕
醉中只恨歡娛少無奈明朝酒醉何 致虛極守靜篤 作繭自縛 出入大吉
無名之樸 千萬方便 欺霜傲雪
無礙
今古悠悠多少事莫思量 江山之助 束雲作筆海為硯 束 度一切苦厄 存心萬古
這書是七十四年中山文藝創作獎的得獎作品。
裝訂時,舒明量先生代向張穀年先生求得題簽,得獎後本欲請李老師寫一篇序文,後來覺得以前為我寫的這首詩非常貼切,就以此詩代序。此外就不再麻煩人了,我不善文詞,以數則札記代跋。
若不生在朴子那個濃厚文化小鎮。或者父母親不喜歡書畫。而我不那般笨拙,在輔仁初中被斥歸,回東石高中就學;而吳梅嶺老師不導引我去美術教室畫畫。最後考上的不是雕塑科,薛平南先生不介紹鄭多鏗與我入梁乃予師門,而乃予師在我放寒假回朴子時,不來信予以關照。李嘉有師不指令我嘗試刻元朱文。或没與香吟結婚,而無隨時討論的機會,再再都不敢想像今天的我和作品會是怎樣的成長,而這一切都是緣。
十三年前冬至,初入乃師門,乃師看了我的作品說:「放棄過去的面目,從新來罷。」十三年來時時對自己說:「若有不妥當處,重新思量過。」但往往回頭再看看過去的作品,却難有滿意的,或許只是呈現著當時的用心處。
嘉有老師會在平南先生的印譜序中言:「不要在印中求印。」想想「自然」是隨時存在身旁的,天地萬物莫不皆是,倘只是在某處盡力,或者會立竿見影,但往往也是非常單薄的,每觀大師的作品,最感動處,不只因爲他們有比別人更深厚的基礎,更因爲他們有非常敏銳的觸角,無時無刻去關懷週遭的各種事物,而後在自己的胸中去改造成另一個自然。
刻印或許只是小道,方寸的空間,只存在著幾根線條。就常只爲那幾根線條,往往困惑人一輩子都無法了解其中任何一根線條的感覺,和線條相互在空間的組合關係。
刻印的過程,安排可能最難了,因為必須去了解而且尊重印中的每一份子「字」的存在,和它的特質,不能妨礙它們的生存空間又必須能統御它們,使它們互重,融合在一體之中,又不失任何一個份子的特點,那才可能做出一方看起來舒服的印。
凡事不能故意賣老,治印亦然,老中必須帶生,始能有無限生機。否則依樣葫蘆,將了無新意。
常想「没有希望和幻想就等於死亡」。希望和幻想,才能在其中找出一些境界和要走的路,許多人的希望和幻想常在壯年中即已死去,作品日復一日的翻版。不禁想起梵谷、三島由紀夫:自認爲無法突破現況即灑然而去,似乎這也就够了,但反觀齊白石,黃賓虹:諸公,倘少活最後一個時期,就等於白活一輩子,思之悵然。
中華民國七十六年三月陳宏勉記于君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