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60年左右朴子高明寺誦經團合照


祖母留下誦讀的佛經書中,夾著一張民國60年左右朴子高明寺誦經團合照的照片,回朴時到高明寺請教照片中的合照的人。(2011.04.25)

前排左起 林李淵潮   陳蔡銀(阿哖)  辜李悅  蔡黃彩  黃莊格   黃吳燚 

後排左起 林癸春(水姑)  蘇楊金蘭  陳黃恨  陳吳玉炫 

  有記憶日子,每天清晨,祖母做早課,普門品、藥師琉璃光佛經、地藏王經…,被唸經聲吵醒了,會好玩的在旁邊陪唸一段,跟著跪拜,吃早齋,早晨聽經的時光,一直到了台北讀藝專才結束。我是長孫,從小就隨著祖母走遍大大小小的寺廟,跪拜點燈祈求全家老少平安順利,是日常生活。

  我成績不佳,祖母念經祈求回向,改運禱祝,樣樣都來,用盡她一切所知所可能的方法和積蓄,虔誠的去做。當兵離開中心,要去澎湖前,向祖父母辭別,祖母很高興的告訴我:「你的事情我都處理好了,我可以安心了。」我不知她在說什麼,很高興回到部隊。

  澎湖下部隊不到三個月,祖母在看電視時平靜的過世。我半生來每每在困頓中找到出口,處處都有長輩和朋友,關鍵時刻幫忙我,對我很好。總覺得是祖母幫我祈求來的,令我更珍惜生命的每個時光。

  1965年左右,祖母和一起在高明寺誦經的朋友,成立了唸佛會,平時每天在家做早晚課,也到寺裡隨著尼姑誦經,做法會時更是用心,平時寺中的同修和家屬,家中有事,大家呼群引伴的去助唸,記得有一年大年初一,一大早提著裝著海青的包袱出門,不多久我騎著腳踏車上街,看到她和四位同修跪在喪者之前誦經。近中午時,提著海青回來了。

  前幾年,父親過世回朴子的第二天,高明寺的誦經團三、四十人,就如以前祖母一般結伴而來,換上海青,誦起佛說阿彌陀經。持香隨著詭拜,隨著誦經的韻律,一幕幕影象接踵而來,經聲的素淨,近乎天籟,隨之如入空明境地,經聲終了時,猶木然許久。以前父親常說:「誦經團成員不是職業,不像和尚尼姑收錢誦經,應付了事。他們誦的經,皆以至誠,功德無量,不可同等視之。」此刻在聽誦經的過程中,始能了解父親的說法。後來請她們錄一段,心亂時聽之。

  到現在依舊始終不了解父親,為何成天在高明寺幫忙,寺中辦公室裡,一個屬於他的辨公桌,如同朴子國小總務主任一般。父親脾氣很大,喝酒、抽煙、嚼檳榔樣樣都來,也很少拿香拜拜。但幾十年間,寺中大部份的行事,和需要書法書寫的東西,都一手包辦,平常的公告、門聯、海報,祖先牌位,上元、中元法會用的各類文書,榜文,都是他的功課。常感覺高明寺,幾乎等同他平日書法展示的地方,當時似乎是家的延伸空間。

  初入國立藝專後,隨著吳仁博兄,進入胡適的世界,認識了寒山、拾得,認識王梵志,再從胡適對神會和尚的考據,吳經熊的「禪學的黃金時代」,沈醉在禪佛的思幻天地,生性疏懶得過且過少一條筋的我,總覺得某個前世應與似禪非禪的人物有著深厚的因緣。

  讀書不求甚解的個性,每個當下的思緒,對每個公案的思辨胡亂拆解,篤信佛學的朋友,每每對我苦笑,視為離經叛道。多年來,我覺得佛在我心,隨著世間的無常,一切的哲思,只在尋求對身處世間的平衡點而已,對艱深的佛法,門外觀之。

  平時讀經,偶而見到佳句,順手鈔得,隨而刻成印嬉玩。近日施旺坤先生整理佛經等身,見我刻經句,寄來無數經中的佳言,竟成閑暇時的玩伴,不時從中尋覓刻之,消磨無數煩悶無奈不知所以的時光。



2019.08.21. 10:28  陳宏勉